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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《药》:比身体上的绝症更可怕的是,精神上的生病

文|孟晓函

编辑|SHI

1907年7月6日,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失败,遭受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后被剖挖心脏,并被恩铭身边的小兵拿去炒熟下酒。

和徐锡麟一起策划起义的秋瑾也被徐锡麟弟弟的供词牵连出,于7月15日在绍兴轩亭口英勇就义。

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,可大多数人民群众还是愚昧无知,丝毫没有拯救国家的想法,面对流血牺牲的先行者,他们也是麻木不仁的。

鲁迅对此痛心疾首,满怀悲愤,于1919年4月25日提笔写下《药》,在《药》里,革命者滚烫的鲜血成了治疗痨病的“人血馒头”,革命者的英勇事迹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,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的看客形象跃然纸上。

《药》的故事

为了给儿子治疗痨病,华老栓在一个秋天的后半夜,拿着积攒了很久的洋钱去给儿子买“药”。

在路上,他遇到了一场行刑,还遇到了大半夜去看行刑过程的人,那些人三三两两地往刑场走去,像鬼一样在街上穿梭,渐渐地,刑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,围成了一个厚实的半圆形。

华老栓远远地看到,那些围在刑场周围的人,将脖子伸得老长,就像被捏着脖子往上提的鸭子一样。

行刑结束后,看客们一哄而散,刽子手来到华老栓的面前,冷漠地说道:“喂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!”,说话时眼神凌厉,面无表情。

华老栓激动地掏出自己积攒了很久的钱,将它们如数交给刽子手后,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“药”,那是一个鲜红的馒头,从馒头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是死人的血。

华老栓有点害怕,犹豫了一下,刽子手很不耐烦地催促,不一会儿,华老栓就怀抱着那味特殊的“药”,激动地向回走了。

回到家后,华大妈紧张急迫地问道:“得了吗?”得到肯定的答案后,她兴奋不已,赶快用一片荷叶将人血馒头裹着,放在灶里烤干,拿给儿子吃,还告诉儿子吃了这个病就会好的。

华小栓盯着这烤的乌漆嘛黑的人血馒头,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命一样,心里有些奇怪,但还是很快就吃了下去。

看着儿子将人血馒头吃下,华老栓和花大妈都兴奋不已,心都快跳出来了,在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声中,华小栓躺了下去,等待见证奇迹。

安顿好华小栓后,华老栓和华大妈便出去到自家的小茶馆里面招待客人了,在华老栓提着大铜壶,一趟趟的客人冲茶的过程中,花白胡子的老人、驼背五少爷、康大叔等各路看客粉墨登场。

这些看客们在茶馆里进行了热烈的讨论,向大家传输他们的两个思想观念,一是他们愚昧无知地认为人血馒头包治痨病,二是他们麻木不仁地一直攻击嘲笑革命家夏瑜。

华老栓和华大妈将自己辛苦攒下的血汗钱,拿去为儿子买了人血馒头,满怀希望地让儿子吃下,本以为儿子睡一觉病就好了,可是他们的希望终究是破灭了,华小栓还是死了。

大家坚定不移相信的事并不是真的,旧社会的“药”并没有救活濒死的人,可又有谁会在意呢?

在故事的最后,华大妈和夏瑜的母亲夏家四奶奶去为各自的儿子上坟时,在同一片坟场里相遇了,讽刺又可悲。

对看客的批判

鲁迅写《药》,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批判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的看客。

康大叔是做人血馒头买卖的,放在当今看来,这肯定是不法勾当,凡是有一点良知的人性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生意是见不得人的。

可是,康大叔却对自己做的买卖完全不避讳,甚至是骄傲的,他一进到茶馆,就高声喊道:“吃了么?吃了么?”他还反复强调人血馒头可以治好任何痨病,一直喊着“包好,包好!”

康大叔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自卖自夸,他认为在众多治疗痨病的药物中,“趁热拿来,趁热吃下”的人血馒头是有特效的,吃了这种特效药,只要是没有完全咽气,就能起死回生,关于这一点,大家都是认可的。

华老栓无疑是爱他的儿子的,但当儿子患了绝症之后,他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医院,而是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钱拿去买人血馒头,在他眼里,死亡者的血液必将赢来一个濒死之人的新生。

所以在得到人血馒头后,他兴奋、狂喜、满足,一踏上买“药”的路,就精神爽快,仿佛变成了少年,得了神通,更是将手上的“药”看作“十世单传的婴儿”,十分珍惜。

华大妈也认定吃了人血馒头,儿子的病“包好”,所以在儿子吃药前,华大妈对华小栓说:“吃下去罢——病便好了”,在华小栓吃完“药”之后,华大妈再次对华小栓说:“睡一会儿罢——便好了。”

在听到康大叔说到“痨病”时,华大妈吓得直接变了脸色,但也仅仅是一瞬间,转眼,她脸上便又堆满了笑。

其他看客也很认可人血馒头的功效,花白胡子的老人说吃了人血馒头后“这病自然全好”,“自然”、“全好”这两个词很精准地表达了他对人血馒头包治百病,根除痨病的功效深信不疑。

这些看客的思想足以见得他们有多么愚昧无知,但更让人气愤的是,他们对生命和革命烈士的冷漠态度。

在华老栓和刽子手交易时,可以看出刽子手蛮横冷漠,卖人血馒头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,在旁边围观的人,包括华老栓在内都习惯了这种场面,漠视他人的生命成了本能的反应。

在谈论到夏瑜时,康大叔没有丝毫的惋惜,反而是来了劲儿,他告诉了大家四个关于夏瑜的信息。

一是夏瑜“这个小东西不要命”,二是他自己从夏瑜身上没有得到一点好处,三是红眼睛阿义得到了从夏瑜身上剥下来的衣服,四是夏瑜在狱中还在劝牢头造反,结果挨了两个大嘴巴。

在康大叔讲到夏瑜对红眼睛阿义说“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”的时候,他义愤填膺,说道“你想,这是人话吗?”

在讲到夏瑜被打的时候,他还带着幸灾乐锅的语气,说夏瑜的贱骨头不怕打,还心疼红眼睛阿义可怜,没有从夏瑜身上在扣到油水,驼背五少爷也夸“义哥”打得好。

最后,大家一致认为夏瑜“疯了”,没有一个人对这位革命烈士的牺牲存在丝毫的怜惜。

夏三爷是看客眼中的“乖角儿”,他是夏瑜的亲伯父,可是为了不让夏瑜连累自己被“满门抄斩”,他毅然决然地向清政府告了密,出卖了自己的亲侄儿,并得到了二十五两的赏银。

茶馆里,没有一个人指责贪生怕死,见利忘义的夏三爷。

他们只是羡慕夏三爷拿到了赏银,也赞同夏三爷将“造反”的侄儿送到刑场上,他们认为“造反”就不是人该干的事,从来不会想到夏瑜拼着性命“造反”是为了什么。

一个英勇就义的革命烈士就这样被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的看客侮辱,被当成无聊之人的消遣和笑谈。

就连死了,人们也要用小路将革命者和普通穷人的坟分开,普通民众根本不能理解革命者生前的所作所为,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而死,也不会在乎他们的身后事,他们为国民而死,却没有资格和国民埋在一起。

在普通民众心中,革命者和穷人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,革命者生前是“贱骨头”,死后也会受人诟病,而穷人虽然穷,但骨头里确实高贵的,是不屑于“贱骨头”为伍的。

对革命者的批判

除了要批判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的看客外,鲁迅写《药》也是为了批判革命者与人民群众脱离的现象。

1903年11月,辛亥革命三大团体之一的光复会在上海正式成立,鲁迅、徐锡麟和秋瑾都是会中的重要成员。

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,光复会中的革命志士进行了英勇不屈的斗争,徐锡麟和秋瑾就是为了革命事业而死。

1911年,辛亥革命爆发,可革命果实很快就被袁世凯窃取了,为了巩固辛亥革命的成果,孙中山又领导了护国战争。

但是护国战争并没有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。北洋军阀段祺瑞趁势而起,国家政权并没有发生根本地变化,也没有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。

之后,国内军阀之间的纷争加剧,民主革命和军阀势力之间的斗争也更加尖锐,为了反对北洋军阀,维护《中华民国临时约法》,孙中山又先后两次发起护法运动,但是均以失败告终。

从辛亥革命到护国战争,再到护法运动,资产阶级革命领导者只想着依靠军阀,甚至还妄想依靠少数人,通过极端的方式来进行革命,而没有想过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。

三民主义没有彻底否定封建土地所有制,资产阶级革命没有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,广大农民并没有感受到革命为他们带来的益处,所以自然不会支持,这就有了《药》里面,那群冷漠无知的看客。

在意识到这一问题后,知识分子开始着手启发民众,促进他们的思想觉悟,1915年,陈独秀在其主编的《新青年》上刊载文章,反对封建主义,提倡民主与科学,拉开了新文化运动的序幕。

接着,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开始通过文字的力量对民众进行思想启蒙,沉重地打击了中国的传统礼教,促进民众思想觉悟,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奠定了思想基础。

新文化运动也促进了五四运动的爆发,五四运动由知识分子领导,社会各阶层都有参与,是彻底地反帝反封建运动,这是之前的资产阶级革命没有做到的。

五四运动以后,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觉醒,工人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,正式拉开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。

后来,中国共产党吸取教训,一直坚持走群众路线,取得了了一次又一次伟大革命事业的成功,也得到了人民的真心拥护。

结语

鲁迅说:“凡是愚弱的国民,即使体格如何健全,如何茁壮,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。”

夏瑜不是“愚弱的国民”,但他却因为“愚弱的国民”成了“毫无意义的示众材料”,还成了给人治病的人血馒头的材料。

看客们梦想着人血馒头可以包治百病,但是却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愚昧无知和麻木不仁比绝症更可怕。

革命者的鲜血治不好华小栓的痨病,更治不好看客们的“心病”,痨病或许有药可治,但看客们的“心病”几乎药石无医。

好在,还有像夏瑜一样的先行者,他们不顾自己的生死,勇敢地走在前面,一路孤独地呐喊,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他们的同伴。

如今,人民当家作主,在国家大事面前,没有人再冷漠旁观,也算是不负先烈们淌下的热血。

参考资料:

傅勉文:试论《药》的群众形象

黎惠安:鲁迅小说《药》中的看客形象

吴雨轩:鲁迅《药》中的“看客”思想与现实意义解读

王尔龄 夏康达:夏瑜——未被觉得“死尸沉重”的先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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